“它不依赖技术,不依赖组织,甚至不需要语言。它只是……通过最原始的方式传递??声音、节奏、共鸣。”
“也许,”他轻声道,“我们从来不是发起者。我们只是……被选中成为通道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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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月后,撒哈拉沙漠深处。
一场沙暴刚过,天地澄净如洗。林默独自站在一片干涸湖床中央,面前是一座由碎石堆成的简易祭坛??没有神像,没有铭文,只有一只铁皮罐挂在枯树上,随风轻晃,叮当作响。
这是第237座民间自发建立的“记忆之铃”。
每年春分,都会有志愿者来这里维护。他们带来新的铃铛,取下旧的,把里面存放的纸条整理归档。有些纸条已经风化成灰,只能辨认出半个词;有些则被密封在玻璃管中,写着“请一百年后再打开”。
今晚,林默要完成一件迟来了十年的事。
他从背包取出录音笔,按下播放键。
里面传出一段极其熟悉的音频??正是当年引爆全网的“崩溃录音”。那时他刚得知母亲死讯,在后台失控痛哭,却被偷拍上传。一夜之间,他成了“情绪失控艺人”的代名词,也被守心联盟用作“创伤暴露节点”的实验素材。
可此刻,当这段声音再次响起,背景里却多了一些细微的杂音??风声、远处孩子的笑、一只狗吠、还有隐约的铃声。
那是苏瑶后来悄悄补录的。
“我重新混音了。”她曾说,“真正的崩溃,从来不是孤立的。它发生在生活之中,而不是真空里。”
林默听着,眼眶发热。
等录音结束,他对着麦克风开口:
“十年前,我说了很多错话,做了很多错事。我不该试图解释,不该辩解,更不该以为能靠一次演讲挽回一切。但今天我想说??我不是来道歉的。”
“我是来确认的。”
“确认那段录音里的痛苦是真的,确认我的软弱是真的,确认我曾经被操控也是真的。但更重要的是??确认我现在说的话,也同样可以是假的、片面的、被误解的。”
“可我还是说了。”
“因为表达本身,就是反抗。”
他停顿片刻,将录音笔放入铁皮罐,轻轻摇铃。
叮??
声音很轻,却穿透旷野。
几公里外,一群游牧少年围坐在篝火旁,听到铃声,齐齐抬头。
其中一个拿起口琴,试着吹出那个熟悉的调子。
虽然走音,但完整。
另一人掏出手机,录了下来,上传至“自由频段”云服务器。
十二小时后,这段音频出现在东京某地下剧场的即兴演出中。
二十四小时后,被编入北欧一所高中的音乐教材补充案例。
四十八小时后,一位阿尔茨海默症老人在疗养院听到,突然流着泪哼唱起来,那是他年轻时自创却早已遗忘的旋律。
没有人知道它源自何处。
就像没有人能阻止它传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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