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帅兴奋地给张辉打电话,“指纹主要集中在包带和拉链处,说明周明曾多次接触工具包,很可能是他丢弃的!另外,我们在工具包附近还找到了一块沾着血迹的砖块,血迹经检测是李胜利的,砖块成分与现场提取的碎屑一致,。。。
清明过后,春寒仍未散尽。张辉回到办公室时,窗外的梧桐树刚抽出嫩芽,阳光斜照在桌角那摞尚未归档的案卷上,泛着微黄的光。他拉开抽屉,把刘志国的审讯笔录放进去,顺手合上盖子,像是要将这段沉重的记忆也一并封存。
可他知道,封不住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赵兰发来的短信:“张警官,今天我去看了他生前常去的面馆,老板换了人,招牌也拆了。我想起他说过,最想开一家自己的小店,不用多大,只要一碗面能让客人吃得暖心就好。”
张辉盯着屏幕良久,指尖悬在键盘上,最终只回了一句:“他是个好人。”
放下手机,他起身走到白板前,凝视着上面贴满的照片与线索链条。从最初的烟头、血迹到扳手、监控录像,再到最后浮现的刘志国??每一步都像走在迷雾中的窄桥,稍有偏差便会坠入深渊。而真正让他后怕的,并非破案之难,而是差一点,他们就错杀了无辜。
“如果没发现那个指纹……”小李端着咖啡站在门口,声音低沉,“周明现在已经在看守所了。”
张辉点点头:“他会背一辈子黑锅。一个老实人被当成凶手,比死更难受。”
小李沉默片刻,忽然道:“我在想,刘志国那一击,真是‘失手’吗?”
这个问题像一根针,刺进了案件最幽暗的缝隙。张辉没有立刻回答。他重新翻开刘志国的背景资料:服役记录完整,心理评估档案显示其退役后曾接受长达两年的心理干预,原因是儿子车祸身亡后出现严重抑郁和攻击倾向;近三年虽无职业登记,但有多次为私人企业提供安保咨询的转账记录,金额不小。
“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,面对醉酒战友的袭击,第一反应应该是制服或躲避。”张辉缓缓说道,“而不是夺下工具,一击致命。”
小李皱眉:“你是说……他其实有能力控制局面,但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?”
“也许那一刻,积压多年的愤怒找到了出口。”张辉低声说,“李胜利骂他冷血,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?欠薪不敢闹,委屈只能喝酒诉苦。可这句‘冷血’,偏偏戳中了刘志国心里最痛的地方??他儿子出事那天,单位领导也是这么轻飘飘地说:‘谁没个难处,别太计较。’”
办公室陷入寂静。窗外传来警车驶过的鸣笛声,遥远而模糊。
两天后,检察院正式以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对刘志国提起公诉。庭审当天,张辉列席旁听。法庭上,刘志国穿着囚服,头发花白了许多,眼神不再锋利,只剩下疲惫与悔恨。当公诉人播放小区监控视频时,画面中李胜利踉跄的身影让旁听席上的赵兰突然掩面哭泣。
辩护律师提出,被告人系长期心理创伤引发应激反应,属于激情犯罪,请求从轻处罚。而检方则强调,后续抛尸、伪造现场、嫁祸他人等行为表明其具有明确的主观恶意与反侦查意识,不应认定为纯粹过失。
法官最终未当庭宣判。
走出法院时,春雨淅沥落下。张辉撑起伞,看见赵兰独自站在台阶下,手里紧紧抱着一本相册。她抬头看了他一眼,嘴唇动了动,终究什么也没说。
一周过去,案件热度逐渐褪去,媒体转向新的焦点。市局恢复了日常节奏,命案积压少了三起,新来的实习生开始整理旧档案。张辉却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。
直到某个深夜,他在翻阅结案报告时,无意间注意到一份被忽略的技术补充说明:在刘志国家中搜出的那块烧毁未尽的黑色帆布残片边缘,检测到微量助燃剂成分??并非普通打火机液体,而是军用凝固汽油膏残留物。
这种物质,民间严禁持有。
他猛地坐直身体,迅速调取刘志国家中搜查清单。果然,在“违禁物品”一栏中写着:“疑似自制燃烧装置组件一套(已封存送检)”。
张辉立刻拨通技侦科电话:“那份燃烧装置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?是谁送检的?用途分析做了没有?”
对方迟疑了一下:“队长,这个……当时以为是个人收藏,没走紧急流程,还在排队检测。听说东西挺复杂的,里面有定时电路板。”
张辉心头一紧。一名退役特种兵,私藏军用级燃烧材料,还配有电子引信?
这不是收藏,这是准备。
他当即下令重启对该住所的二次勘查,并亲自带队前往东城区幸福里小区。凌晨两点,警队再次敲开了刘志国家门??如今住进去的是他的妻子和年迈的母亲。老太太颤巍巍地开门,一脸惊恐。
“警察同志,人都抓走了,你们还要查什么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