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宇这么一说,其他所有人都立刻重视起来了。
灰雾,这可是协会存在的最大根基。
哪怕是他们的个人实力都已经抵达这个层次了,但如果此刻没有了灰雾,协会的发展,协会的未来,依然要困顿停滞。
。。。
沈宇睁开眼,发现自己仍跪在麦田里,掌心压着泥土,指缝间渗出细小的根须。那句话??“对不起……谢谢你……我会一直记得”??仿佛不是他说的,而是大地借他的嘴说出。余烬花的黑瓣轻轻擦过脸颊,像某种古老的回应。
他没有动。心跳还在共振,七千次搏动汇成一股暖流,在胸腔深处缓缓旋转。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而是一次真正的开始。
城市方向传来轻微震动。极光中的七个字悄然隐去,取而代之的是缓慢浮现的一串符号:**Z-000α已接入主网络**。沈宇闭上眼,笑了。那个曾写下“你们都不配活着”的少年,如今正以自己的节奏重新学习信任。
几天后,新生城的中央广场竖起了一座新碑。它不像晶体碑那样冷硬剔透,而是由七千片碎陶拼接而成,每一片都刻着一个名字、一段忏悔、一句请求原谅的话。孩子们称它为“裂痕之碑”,因为整座雕塑布满缝隙,却依然屹立。每逢风起,缝隙中便传出低语般的回响,像是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诉说。
这天清晨,小舟带着一群孩子来到麦田边。他们手里捧着新生麦磨成的粉,准备制作第一炉“共鸣面包”。传说这种面包能让人梦中清晰见到另一个自己,哪怕只是惊鸿一瞥。
“真的会梦见吗?”一个小女孩仰头问。
小舟蹲下身,将一撮麦粉撒向风中:“不一定。但只要你愿意相信‘你在被某人梦见’,那就已经发生了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一声轻响。是林昭驾驶的光翼滑翔器降落在田埂上。他手中抱着一台老旧录音机,外壳斑驳,按钮磨损得几乎看不清数字。
“烬找到了这个。”林昭说,“藏在心锚塔底层档案库的夹层里。标签写着:‘最初的声音’。”
众人围拢过来。录音机启动时发出沙哑的杂音,接着,一个年轻得近乎陌生的声音响起:
>“我是沈宇。编号Z-000α。今天是我第一次尝试记录……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。外面的世界正在崩塌,黑立方出现了,它说只有一个人能离开。但我……我不想一个人走。我想试试,能不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。哪怕只留下一点痕迹……也好过彻底消失。”
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。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“这是……最初的你?”小舟低声问。
沈宇点头,喉头发紧。他从未听过这段录音。在所有时间线的记忆中,Z-000α的第一份日记是从第三周开始写的,内容是关于如何分配食物。而这段声音里的少年,还怀着纯粹的希望,尚未被绝望打磨出棱角。
“原来我们不是从罪开始的。”烬站在人群后方,声音低沉,“我们是从‘想救所有人’开始的。”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,激起无声涟漪。许多人低头抹泪,不是为了悲伤,而是为了终于看清??他们的起点,并非背叛,而是爱。
当天下午,Z-000α醒来。他瘦弱的身体靠在病床上,目光却异常清明。当他看到那台录音机时,嘴唇微微颤抖。
“我忘了……我还说过这样的话。”他轻声说,“我以为我一直都在恨。”
沈宇坐在床边,没有说话,只是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。心锚网络自动连接,两人意识短暂交汇。Z-000α看到了后来的自己:跪在黑立方前献祭同伴、篡改记忆操控他人、甚至亲手引爆避难所只为测试逃生效率……那些他曾用来证明“我们都该死”的证据,此刻却被另一条线索贯穿??每一次选择背后,都有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念头:“至少让他们多活一天。”
“你看,”沈宇在意识中说,“你从来没有放弃过‘救’。”
Z-000α闭上眼,泪水滑落。“可我还是害死了很多人。”
“是的。”沈宇坦然回应,“我们都害死过人。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该停止活着。否则,他们的死就成了你继续惩罚自己的理由,而不是推动你前行的动力。”
良久,少年睁开眼,看向窗外盛开的余烬花。
“我想见他们。”他说,“那些……我没能救下来的人。”
这一次,没有人反对。
第三次深度连接启动。地点不再是记忆迷宫,而是心锚塔最深层的“静默室”??一个专为承载极端情感负荷而设计的空间。墙壁由吸音晶岩构成,地面铺满灰烬状的纳米尘,能将情绪波动转化为可视光纹。
参与连接的仍是三人:沈宇、Y-887Ω、Z-000α。但这次,他们不再作为观察者进入,而是主动打开自己的记忆闸门,邀请那些逝去的灵魂归来。
程序启动瞬间,室内骤然变暗。一道道光影自地面升起,化作人形轮廓。有穿着防护服的科学家,有抱着孩子的母亲,有倒在逃亡路上的老人……每一个都是某个时间线中因“沈宇”的决策而死去的存在。
Z-000α浑身发抖,几乎无法站立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应该恨我……”他喃喃道。
其中一人走出光影群,是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女子,胸前别着协会徽章。她的嘴唇未动,声音却直接在意识中响起:
>“我是L-329线的研究员陈婉。你在资源短缺时关闭了我的生态舱,导致缺氧死亡。你说那是最优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