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哥……我的声音很轻,像风中的残烛,我看到溯夜了……
我仿佛又看到了溯夜,他站在一片光芒中,对着我温柔地笑。
他在对着我笑……我伸出手,想要抓住那虚幻的影子,他在喊我……
喊我什么呢?
哦,对了。
他在喊我……回家……
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,身体也越来越冷。
大哥……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抓住敖玹的衣袖,像小时候那样,带着哭腔,我……我想回家……
带我……带我回北海……
看一眼……沉睡的父王……
北海……父王……家……
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,我仿佛又闻到了北海那咸湿的海风,听到了父王沉睡时均匀的呼吸声。
回家了……终于……可以回家了……
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缕缝隙里,七辈子的爱恨像倒卷的潮水,从血月锁破碎的悲鸣回溯到昆仑墟初遇的雪。
逆向轮回的禁术在我燃尽龙骨时发动,将所有人都拽回了时光的起点——第一世,北海之滨,我还是那个尚未觉醒龙角的敖月璃。
可沙滩上,白衣的伏清正与兄长们论剑,眸光扫过我时,只剩疏离的客气,再无半分七世间纠葛的灼热。
反倒是不远处,曾在第七世化作梦魇、逼我剜心的阴辞,正提着一盏鲛人灯向我走来。
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和,他说:月璃,当心脚下的贝壳。那声音像极了溯夜最后唤我的语调。
海天尽头,曾跪在血渊前千百年、以龙心献祭的霍烈宁,此刻正倚着礁石饮酒,见我望过去,只是遥遥举杯,唇边竟有了释然的笑。
他胸口再无龙心搏动的微光——禁术逆转了因果,他从未剖过心,我也从未受过那血祭的术法。
所有的执念、牺牲、背叛,都在轮回的齿轮里碎成了齑粉。
风掠过北海的浪,带着咸湿的气息,像极了我消散前最后一滴泪。
原来禁术不仅逆转了时间,更篡改了命运的轨迹,让所有人在原点重逢,却走上了与记忆全然不同的路。
真好啊……又好像,没那么好。
我看着第一世的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,他们的轮廓清晰而陌生。
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,最后一点感知是阴辞伸来的手,和他眼中那片不属于第一世、却让我莫名心安的深邃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一切,又都以另一种方式,重新开始了
只是这一世……那些不会再纠缠荒谬,真的没有再靠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