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胜权摆了摆手,语气松散,“刚好冯总也在,就一起吧,大家别紧张,我们今天什么都不谈,好好吃顿饭,互相认识认识。”
几个人依次落座,侍应生将红酒注入醒酒器,深红色的液体沿水晶壁蜿蜒而下。
李青慈刚打算随意找个位置坐下,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他顺着声音望去,是冯惟明微笑着朝他招手,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,“青慈,来这边坐吧,这里空着。”
齐胜权也跟着附和,“对,坐这儿吧,都离那么远干嘛?我们又不会吃人。”
李青慈正要开口,盛意已经接过话头,一面替他们开脱,一面顺水推舟,“他们年纪轻,没什么眼色。青慈,还愣着干嘛?去坐啊。”
李青慈垂下眼睫,指尖收紧,他拦住了正欲起身的路潜,自己走了过去,在所有注视下落座。
他能感受到冯惟明的目光一寸寸细细扫过了他面容,但他对此习以为常,侧身轻轻点了一下头,态度不冷不热,算是回应。
一阵轻微碰撞声突然响起。
是贺圣朝在入座时,不小心碰到了正对面墙壁上的一块巨大电子屏,齐胜权看见了,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有所收敛,他微微起身提醒道,“小心着点。”
贺圣朝迅速鞠躬道歉,态度谦逊,“抱歉,刚刚没注意。”
李青慈顺势看向那块电子屏,屏幕黑色的边框极窄,光泽偏暗,与整间包厢的装潢融为一体,若非刻意观察,其实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。
他收回视线。
除了这一段开场的小意外,酒局后续都相对无事,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难以应付,就像齐胜权说的,真的只是吃顿饭,连光影象限年度盛典的事也只字未提,倒是让路潜有点摸不清盛意这一次的真实意图。
反观冯惟明谈兴颇浓,酒过三巡,话题逐渐往他最擅长的方向倾斜,吹嘘自己手上有多少项目,捧红过多少艺人,带着刻意的炫耀,似乎想借此突出自己在场的存在感。
他说得意气风发,齐胜权始终没怎么接话,只是偶尔淡淡应几声,神色不甚在意,李青慈却能看出来,这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还是这位齐总。
冯惟明频繁劝李青慈喝酒的时候,也只有他能一句话轻轻按下。
待到散场时,夜色已深,桌上的酒瓶都见了底,盛意红着脸起身,和齐胜权、冯惟明又客套了几句。
一轮握手结束,几人告辞走出帝华会馆,盛意让司机把他们送回宿舍。自己没有急着上车,而是站在路边抽了一支烟,让大脑清醒了一些,才叫了代驾,驱车离开了会所门口。
李青慈有胃病,借口推掉了不少酒,其他人则多少喝了一些,回到宿舍后便抵不住醉意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他们的宿舍是两层的格局,每人一间独立房间。一楼住的是李青慈、路潜、肖歆和贺圣朝,其他人则在二楼。
半夜,整栋公寓静谧无声,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车辆驶过的低沉轰鸣。
李青慈被隔壁开关门的声音吵醒,意识朦胧地浮上来。他觉得有些口渴,翻身下床,随手抓了件外套往厨房去。
客厅的灯没开,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,给室内罩上一层薄纱。他接好水喝了一口,又感到胃里空荡荡的,想起晚上那顿饭他几乎没动筷子,就打开了冰箱,想随便摸索点吃的东西垫胃。
冰箱门刚打开一条缝,一只手臂忽然从背后伸来,“砰”地一声将门合上了。
冰冷的气息瞬间被隔绝,他被人扳着肩膀翻转过来,后背紧贴冰箱门,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渗入皮肤,顺着脊骨往上爬。
来人紧紧圈住他的腕骨按着,力道不容挣脱。室内光线昏暗,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对方的轮廓,呼吸交错间,有淡淡的酒气拂过鼻尖。
“肖歆?”李青慈低声唤了一句,试图确认对方的状态。
肖歆听到他的声音,只是浅浅抬了一下眼皮,又神色恹恹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,碎发扫过颈侧泛起细密的痒。
“你怎么了?”
没有回应。手腕上的力道却分毫未减,他挣不开。
“你先放开我。”
还是沉默,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。李青慈的耐心也被一点点消磨,正要再次出声时。
“你会给游思理礼物,会选择路潜。”
肖歆终于抬起头,和眼前的人额头相抵,距离太近,几乎可以让他在对方眼底看到自己倒映的晦暗情绪。他喉头滚动,嗓音低哑,有些压抑道。
“那我呢?”
“……你喝多了。”李青慈偏头避开了近在咫尺的鼻息,还是那句,“你先放开我。”
“我没喝多,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青慈,我……”
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但显然听不懂人话。”另一道不属于两人的声线突兀响起,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。
李青慈透过肖歆的肩膀,看到了路潜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