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怎么说,高阳也是孔念寒的女儿啊,为何宋言却是觉得孔念寒好像对高阳的存在极为痛恨,巴不得高阳跌落在尘埃中,泥地里?
信中,孔念寒以一个慈母的口吻,费极大的篇幅,描绘自己是如何宠爱,担心高阳;记述了一些她和高阳小时候温馨的回忆,又著重描绘了因著高阳对她產生误解,是何等伤心。
尤其是那一句:做母亲的,怎会害了自己的女儿。
更是看的宋言差点就要吐了。
信中並未否认她的確是准备將高阳许配给匈奴小王子阿伦赤。
但孔念寒却是为自己寻了一个藉口,表示高阳於中原已经是一个死去之人,漠北虽然苦寒,然唯有离开中原方能活的自由自在,將其託付给匈奴小王子也是无奈之举,只是未曾想到,那匈奴小王子居然是人面兽心的畜生,每每想起,心中便满是后悔与愧疚。
似是为了验证这种说辞,信纸上还有两团眼泪滴落形成的水渍。
然后,话锋一转,又表示將高阳许配给阿伦赤,其实也是为了撮合她和宋言……当看到这里的时候,宋言满脸古怪。
不是,这跟咱有啥关係?
宋言脑袋里懵懵的,继续往下看去,一排排文字便浮现在眼前:
“母观宋氏子言,其衷或早繫於汝,唯碍名分殊隔,未敢剖诚,故设此局以激之。”
“若彼果绝情,汝可纵马漠北,逍遥天壤。”
“倘其心慕汝,必百计周旋,以阻汝行。”
“今验观终效,母目未眊,此身代汝谋者,至是而极矣!”
“知汝衔怨於母,弗敢求宥,当不復扰尔清居。然朔野荒寒,每思摧肝,今遗婢二人侍奉,並齎白金万鎰,庶几温饱无虞。”
宋言目瞪口呆,若是那孔念寒就在面前他绝对会指著孔念寒的脸,来上一句:她誹谤我啊。
瞧瞧这话说的,好像自己早就对高阳心怀不轨。
將高阳许配给阿伦赤,只是为了让自己直面內心,好强行將高阳留下……现如今,高阳如愿以偿继续待在自己身边,这都是她孔念寒的功劳。
宋言都有些震惊了。
咱见过面吗?您究竟是从哪儿瞧出来咱对高阳心怀不轨的?若是宋言的记忆没错的话,自从认识到现在,在高阳面前他应是从未做出过任何逾矩之事吧?
嗯,我倘若要娶高阳,谁人能挡?这句不算,当初应是被梁秋云挤兑了。
不得不说,孔念寒这女人当真是个很会诡辩的女人,明明自己坏事做尽,还偏生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,令人作呕。
宋言嗤的一下笑了,隨手甩了甩信纸,然后递还给高阳:“你觉得这封信里的內容,究竟有几分真?”
高阳面上也並无悲伤之色,唇角只是略带嘲讽:“半分吧。”
旋即隨手一拋,信纸便被夜风捲走,半空中优哉游哉的打著旋儿,最终落於水面,墨汁逐渐晕染,浸透纸张,於水中散开。
宋言便挑了挑眉:“我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半分,就是不知这半分究竟真在何处?”
高阳呵呵一笑,伸手於袖口中摸出一叠厚厚的银票:“我检查过了,银票是真的。”
隨后,高阳的视线又落在那两个婢子身上:“至於这两个婢女,说是来照顾我的,无非是在我身边安插的眼线,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次,难道我还会上当不成?”
“莫非,在那位娘亲心中,我只是个蠢货?”
一听这话,两个婢女身子便忽地抖了起来,面色煞白,没有半点血色,望向高阳的视线更满是惊惧:於她们的了解中,高阳是个极为重视亲情的人,尤其在意王妃对她的看法,自小到大为了让王妃满意,琴棋书画,诗词文章,只要是王妃喜欢的,高阳便会拼了命的去学,只为王妃一个笑脸,一句夸讚。
也就是上一次王妃做的实在太过分,这才让高阳和王妃之间生了间隙。现如今,王妃已经服软,甚至是写信道歉,想来郡主心中的怨气便能消散不少,不会再同王妃计较这些,然后像之前一样,继续对王妃百依百顺。
明明应该如此才对,为何会是眼前这般?
宋言笑了,这果敢的性子倒是不错。
“那这两个女人,你准备如何处理?”
高阳小手遮掩樱唇,啊呜一声打了个哈欠,似是也有些疲惫:“便交给表弟你了。”
噗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