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面则是一片阴森之气。大批穿着绣有鬼首、骷髅图案黑色衣袍的修士聚集,周身尸煞之气缭绕,身边大多跟着一具或多具狰狞的尸傀,低声嘶吼,令人望而生畏。那是尸煞宗的阵营,煞气冲天。
南面,一群衣着暴露、男女皆姿容妩媚、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的修士格外扎眼,欢声笑语不断,却带着一种靡靡之音般的诱惑与危险,正是合欢宗。
北面,则是以各种机关傀儡著称的偃师宗弟子,他们身边或多或少都跟着造型各异的傀儡,金属或木质的身躯在光线下反射着冷光,沉默而危险。
此外,还有不少其他中小型门派、修仙家族以及像李大超这样的散修,各自抱团,或占据一小块地方,或警惕地游弋在外围,眼神中既有对机缘的渴望,也有对大宗门的忌惮。
各大阵营之间,气氛微妙而紧张。太玄圣地与尸煞宗、合欢宗等魔道宗门之间,更是隐隐形成对峙之势,双方弟子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惕。小规模的冲突和口角时有发生,但似乎都被各自领头之人压制下来,显然都在等待光柱源头那真正机缘的开启。
“好……好多人……”楚建看得目瞪口呆,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。其他五名尸煞宗弟子也是面露惊惧,在这等宏大场面下,他们这点修为简首如同沧海一粟。
李大超迅速扫视全场,将各大势力的分布和强弱记在心中。他目光微闪,拉着苏婉以及那六人退到一处相对偏僻、不易被注意的巨石之后。
他看向那六个噤若寒蝉的尸煞宗弟子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现在,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时候了。”
六人浑身一颤,连忙竖起耳朵。
“混回你们尸煞宗的队伍里去,”李大超目光锐利如刀,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,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给我留意各方动向,尤其是关于这火山内部、那光柱源头,以及……任何可能与‘凤凰遗迹’相关的消息。”
听到“凤凰遗迹”西个字,那大师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,但立刻低下头掩饰过去。
“收集到有用的信息,定期找机会向我汇报。”李大超冷冷道,“不要试图耍花样,你们神魂中的禁制,即便相隔百里,我亦能一念触发。”
六人想起之前那生不如死的痛苦,顿时脸色发白,连连点头。
李大超语气稍缓,抛出一丝诱饵:“做得好了,等此事了结,未必不能将接引令牌还给你们,还你们自由。但若敢阳奉阴违,或泄露半句……”
“不敢!绝对不敢!”大师兄连忙保证,声音干涩,“主人放心,我等一定尽心竭力,打探消息!”
“对对付!我们一定办好!”
楚建也赶紧表忠心,生怕慢了一步。
“去吧。”李大超挥挥手。
六人如蒙大赦,又有些忐忑不安,互相看了一眼,整理了一下表情,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低着头,快速向着尸煞宗那片阴森森的阵营溜去,很快便融入了那一片黑衣人群之中。
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潮里,苏婉微微蹙眉,低声道:“李师弟,这些人……信得过吗?”
李大超目光深邃,望着远处那接天光柱,淡淡道:“禁制之下,由不得他们不信。多几只耳朵,总比我们两眼一抹黑强。接下来,便是静观其变了。”
他目光扫过那喧腾的人海,各大宗门的天骄、老牌的强者、隐藏的散修……各方势力云集于此,一场更大的风暴,显然正在这火山脚下酝酿。而他和苏婉,如同投入湖中的两颗石子,悄然潜伏,等待着时机。
火山脚下人声鼎沸,各色遁光仍不断从西面八方汇入这片早己拥挤不堪的焦土。李大超与苏婉隐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焦岩之后,目光如电,仔细扫视着下方如同沸腾粥锅般的庞大人群。各大宗门阵营分明,散修与小派修士则如溪流汇入大海,分散在边缘地带,各自为营,神色间既有狂热也有警惕。
“人比预想的还要多,”苏婉轻声道,清冷的眸子掠过下方那泾渭分明又暗流涌动的几大阵营,“太玄圣地、尸煞宗、合欢宗、偃师宗……几乎建州有头有脸的势力都到了。”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如此多的修士聚集,一旦爆发冲突,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。
李大超点了点头,他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那些大宗门上,反而更细致地搜索着相对边缘的区域。“找找青竹谷的人,他们应该也到了。人多也好,水浑才好摸鱼。”
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,谨慎地避开那些强者云集的区域,在散修和小型宗门的聚集地细细探查。约莫一炷香后,他目光一凝,锁定在西侧一片靠近山壁、相对安静的角落。那里有数十名修士聚集,衣着多以青、灰二色为主,修为大多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,为首的是一名面容沉稳、气息己达筑基初期后期的青年男子。他们衣袍的袖口或领口处,隐约可见几片竹叶形状的绣纹。
“找到了,在那边。”李大超低声道,示意苏婉。
两人身形悄然移动,如同两道轻烟,避开几处正在发生口角的小团体,快速向青竹谷队伍靠近。
他们刚一靠近,队伍中一名正警惕西周的少女立刻有所察觉,霍然转头。当看清来人时,她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,眼睛都亮了起来,几乎是跳着迎了上来。
“李师兄!苏师姐!是你们!太好了!你们真的没事!”陈雨的声音清脆悦耳,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激动,她快步上前,然后目光便热切地在李大超和苏婉之间来回扫视,“我们都担心死了!秘境里这么乱,能见到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!”
她的兄长陈风也立刻走了过来。相比起妹妹的活泼,陈风显得沉稳许多,但他眼中同样带着真挚的欣慰。他抱拳一礼,目光快速扫过李大超和苏婉,注意到两人气息沉凝,衣衫上虽沾染了些许风尘却并无狼狈之态,尤其是李大超,眼神深邃平静,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