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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一章 灰雾之上的棋局(第1页)

克莱恩·莫雷蒂,或者说,端坐于灰雾之上古老宫殿中的“愚者”先生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他那由浓郁灰雾构成的虚幻身躯,似乎比往常更加凝实了几分,眼眸深处,仿佛有无数细密的、象征着命运与时间的透明蠕虫在缓缓蠕动、组合、分离。

就在刚才,他借助“源堡”的力量,配合阿兹克先生提供的死神文献和自身对“愚者”权柄的深入理解,进行了一次涉及自身“锚”与“神灵人格”的深度梳理与稳固。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,稍有差池,就可能被天尊复苏的意志吞噬,或者导致自身人性的彻底流失。

过程虽然艰难,但终究是成功了。他对“愚者”的身份,对自身“周明瑞”与“克莱恩”的本质,有了更进一步的掌控。那种随时可能被古老存在同化的危机感,暂时缓解了一丝。

然而,就在他结束仪式,意识回归灰雾,习惯性地以“愚者”的视角俯瞰灵界与现实,梳理那些与自身相关的命运支流时,一个极其微小的、却带着异常“质感”的涟漪,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那涟漪并非首接针对他,而是发生在他位于乔伍德区的安全屋外围。它由两部分构成:一部分,是某种他相当熟悉的、带着“门”与“错误”途径混合气息,却又冰冷、古老、带着一种非人意志的窥探感;另一部分,则更加隐晦和……怪异。

那是一种极其精妙的“欺诈”力量,其核心本质无疑是“错误”途径,但其运用方式和内在意蕴,却与他对伯特利·亚伯拉罕(门先生)乃至“偷盗者”途径天使们的认知截然不同。它没有那么浓烈的“恶意”与“占有欲”,反而带着一种……挣扎的叛逆与一种试图从内部瓦解某种体系的亵渎感。

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悸动的是,在那“欺诈”力量的深处,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异常坚韧的……人性光辉?以及一种连他都难以完全解析的、仿佛与世界本源相关的幽邃气息。

这股联合的力量,巧妙地、险之又险地“覆盖”并“篡改”了前一股冰冷窥探的意图,使其从一个系统性的扫描,变成了一个充满恶作剧意味的、无法追踪源头的灵性骚扰。然后,在安全屋的“隐秘”力量被触动并加强探查之前,那股联合力量的主人,便以一种融合了“门”途径与某种奇特能量通道知识的方式,迅速逃离了现场,消失在了贝克兰德浓稠的迷雾与混乱的命运支流中。

克莱恩(愚者)的手指,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青铜长桌的边缘,发出空洞而悠远的回响。

“一个……有趣的变数。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。

他尝试借助“源堡”的力量,追溯那股联合力量的源头,尤其是那个带着“人性光辉”与“幽邃气息”的核心。然而,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。

对方的命运支流,被一股极其强大而古老的“银灰色”迷雾所笼罩,那迷雾带着“门”之权柄的痕迹,却又更加冰冷、更加绝对,仿佛一个精心设计的“囚笼”或“实验场”。即便是“源堡”,也难以完全穿透这层迷雾,看清其下真实的命运轨迹。

只能看到一些破碎的、矛盾的画面:

一个在沉眠之地与银雾人形搏斗的身影;

一个在秩序钟楼下,面对某个“样本”时,眼神从绝望到决绝的转变;

一个不断在贝克兰德的迷雾中行走,如同播种般散布着自身“异常”意志的轮廓;

以及最后,那道如同窃贼般,从内部撬动了某种庞大体系一丝缝隙的、“欺诈”光芒……

“容器……迭代品……窃火者……”克莱恩从那些破碎的画面和信息中,提炼出了关键的概念。他大致明白了对方的处境——一个被某个古老存在(疑似与“门”途径源头相关)选中的“容器”,正在试图反抗自身的命运,甚至想要反过来窃取“造物主”的力量。

这种处境,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。对抗天尊,维持自我,何其相似!

只是,对方走的道路更加……诡异和冒险。那并非正面的对抗,而是潜入系统内部的欺诈与窃取。这很“错误”途径,却又超出了“错误”途径的常规范畴。

“道格·弗里曼……”克莱恩默念着从这个变数命运支流边缘捕捉到的名字。他意识到,这个突然出现在贝克兰德舞台边缘的“变数”,其存在本身,或许就是一场针对那个古老“银雾之主”的、无声的叛乱。

而刚才发生在安全屋外的插曲,正是这场叛乱中,一次关键性的、以小博大的“窃取”。

“他窃取到了什么?”克莱恩陷入沉思。从最后那一刻,那银灰色迷雾体系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小的“不协调”波动来看,对方似乎成功篡改了某个关于自身的底层定义参数。

这很了不起,但也极其危险。这相当于在一个沉睡的巨人身上,偷偷修改了一个细胞的DNA编码。短期内可能无碍,但一旦巨人醒来仔细检查身体,这个被修改的细胞就会立刻暴露。

“他需要时间,也需要……盟友。”克莱恩做出了判断。但他并不会立刻行动。“愚者”需要保持神秘与高位格,不能轻易下场。而且,他需要观察,需要确认这个“道格·弗里曼”是否值得投资,他的“叛乱”又能进行到哪一步。

更重要的是,他隐隐感觉到,这个“银雾之主”与“门”途径的源头密切相关,甚至可能与“最初”的苏醒、与末日的真相有着某种联系。观察道格·弗里曼,或许也能间接地了解到更多关于这个潜在威胁的信息。

他轻轻招手,一团灰雾在他面前凝聚,化作了一个模糊的、不断变幻的符号——一半是冰冷的银色齿轮,一半是幽蓝的、带着人性光点的星璇,中间被一道扭曲的、代表“错误”的线条贯穿。

他将这个符号,置于青铜长桌的一个角落,与其他代表塔罗会成员、重要事件的光点并列。

这是一枚新的棋子,落在了灰雾之上的命运棋局中。棋子的颜色未定,动向不明,既可能成为搅乱敌人布局的奇兵,也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。

克莱恩(愚者)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无边无际的灰雾,投向那无数翻涌奔腾的命运支流。贝克兰德的大雾霾愈发浓重,命运的弦正在绷紧,诸多隐秘存在的布局即将浮出水面。

而此刻,在这宏大的棋局中,多了一个试图从内部蛀空“巨人”的……细菌,或者说,一个不甘于被定义的……命运窃贼。

“让我看看,你能走到哪一步吧……”愚者低沉的声音在宫殿中缓缓消散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,与属于神灵的、深沉的算计。

灰雾之上的注视,己然落下。而贝克兰德的舞台上,演员们仍在迷雾中,进行着各自生死攸关的表演。道格·弗里曼的“窃火”之路,在无人知晓的层面,终于引来了第一位……也是最重要的一位“观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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