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调出数据分析图谱,指着其中一组奇特的谐波结构:“你看这里……这段录音里混入了一种非人类的共振模式。它的基频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发声机制,倒像是……某种金属结构在宇宙背景辐射中自发振动。”
林晚忽然想起铭文上的另一句话:“**候汝于终焉之初**。”
她笑了。
原来不止地球在醒来。
还有别的东西,在更远的地方,也在倾听。
三天后,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,正式承认“听者现象”为人类文明演化的新阶段。中国科学院宣布成立“声觉文明研究所”,任命林晚为首任所长。而“亲子共听计划”被列为全球文化遗产保护项目,推广至一百八十三个国家。
苏念发布了新专辑《共鸣体》,全部歌曲均由“听者”群体共同创作,销量破纪录的同时,引发心理学界对“集体意识音乐疗法”的研究热潮。
至于林晚,则悄然离开了公众视野。
她在敦煌鸣沙山深处建了一座圆形石屋,屋顶镶嵌着九块不同材质的共鸣板,分别对应九器的频率。每天黄昏,她都会坐在屋中,戴上骨传导耳机,连接全球声网节点,聆听那些新生的声音??新生儿第一次啼哭时自带的和声、老人临终前脑内回放的人生旋律、甚至植物在干旱中发出的求救信号。
她不再写歌,也不再发表言论。
但她知道,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因听见彼此而流泪,因共鸣而重逢,因声音而重生。
某个月夜,她再次梦见余惟。
他站在沙漠尽头,风衣猎猎,手中已无麦克风。
“你还好吗?”她问。
“我很好。”他微笑,“我只是变成了风里的一个音符,随时准备被人听见。”
“你会回来吗?”
“我已经回来了。”他指向她的左耳,“只要你还在听,我就一直活着。”
梦醒时,窗外沙丘泛着银光。
远处,一群旅人正缓缓走来,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件乐器??或真或假,或古或新。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拨动琴弦,敲击鼓面,吹响口哨。
他们的旋律各不相同,却在空气中自然融合,汇成一首无名之歌。
林晚起身,取出藏在柜中的铜钉耳饰,戴回左耳。
然后,她走出石屋,加入他们的行列。
十个人,百个人,千个人……
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,带着自己的声音,自己的故事,自己的伤痕与希望。
他们围成一圈,面向星空,开始合唱。
没有歌词,没有乐谱,没有指挥。
只有最原始的、深情的、属于人类本身的**声音**。
而在遥远的宇宙深处,那一段来自月球轨道的八个音符,正以光速继续向外扩散。
穿越小行星带,掠过木星红斑,飞向半人马座方向。
也许有一天,另一个耳朵会听见它。
并回应。
到那时,这首歌,才算真正唱完。